雪白的灯光像无情的统治者般，至上而下俯视着整个它所能触及的疆土王国。
“不需要取出弹片什么的吗？”克里斯汀心中犯着嘀咕……果然还是上医院靠谱吧。她抽出大片无菌湿巾盖住阿方索腰腹的血渍，挪开视线不忍直视，臭名昭著的达姆弹总是给猎物留下狰狞的伤口。
阿方索的皮肤冰冷，蒙上一层蜡质的苍白。
Lee摇摇头：“不需要，这家伙比你想象的耐磨耐操，我帮他补充了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含量，露娜……那些小东西会帮他从内部清除银残留。”他精疲力竭的一屁股倒在工作椅上，拆开手臂上覆盖的织物，开始处理自己被咬的伤口。
“听上去……蛮酷……那输血可以让他……？”
“自愈。”
“自愈……额……酷，需要多久？”克里斯汀扶住Lee的手腕眨眨眼睛询问：“我来，可以吗？”不过也没有等对方回答就动手清理伤口处的凝血了。
这变相的牵手动作让Lee的内心羞涩的雀跃鼓动了数次，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解释：“多久我也说不好，普通人类的血加入他自己的提纯血，会让自愈过程加速，可能还要评估一下银残留指数和输入量……。”
“那V字标签的血袋……是阿方索的……莉莉丝之眼的核心成分……V血？！”克里斯汀马上联想到欧列格的事，暗暗冒火。
“本质上相同，不过剂量和品质有差，用法不同，效果也天差地别。”Lee点头，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，已无需再遮遮掩掩了：“阿方索他……体内混杂着很多杂质，但仍然可以先抽取血液经由特殊处理提纯，得到他们所珍视的那种来自上古的力量之源——原血，足够加速同化普通血质，类似病毒感染。”
“哈，就像酿啤酒，给原料中加啤酒花？啊哈老兄，以V血的黑市价，你可是挖到金矿了！”克里斯汀用订书机样的伤口缝合工具将两个深血窟窿「钉合」，带来些许蛰痛。
“嘶…有点…疼！”Lee深吸口气忍耐着：“人们如今也流行以迷幻剂的方式消费V血，基本上都是使用稀释N次后的原料，太疯狂了。”
克里斯汀喷上一层消毒喷雾，最后用绷带缠好固定。“你笑什么？我知道我的理解太弱智？市侩？”
“不不不，事实上这是我听到的最生动的比喻，聪明极了。”Lee歪着头微笑，看得出来他眼中是真诚的恭维。
“哇噢，感谢捧臭脚，领教了某些所谓的「神父」有事没事就窝在地下室，和好基友玩抽血游戏的故事后，我的大脑灵感大爆发。”克里斯汀终于放松了下来，挑挑眉毛望了望天花板：“你确定不需要打个狂犬疫苗之类的？”
她从Lee身上看到了信任的影子，静谧而坚固的附在那里丝毫未减，至少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，她相信直觉：“要不要上去吃点东西？我昨天去过超市采购，这层的冷柜储存的全是阿方索的……啤酒花。”
“比起狂犬疫苗，我更想吃个派，可以吗？”Lee这才感到饥肠辘辘，他喜欢冰箱塞满食物的幸福感，彷佛回到年幼时被芳草冰激凌包围的夏天。
“樱桃派怎样？”
“有其它选择吗？今天不太想吃红颜色的东西。”那个芬芳扑鼻的夏天改变了Lee的一生。
“哈哈，我懂，我也是，蓝莓派吧？”克莉丝汀顽皮的吐舌。
“深紫……完美。”
他们带着轻快离开，地下室回归寂静，只剩机器工作的单调嗡嗡声，雪白的灯光像无情的统治者般，至上而下俯视着整个它所能触及的疆土王国。
镇静剂的效果去了大半，阿方索的眼球在眼皮下极速闪动，他的大脑在呐喊抗争，不想就此睡过去，但身体像是透支了。
亿万新补充进来的纳米机器人大军驰入体内，在伤口处集结，将银屑从破裂的血管脏器、腹腔黏膜、扭曲的神经肌腱上剥离，连同受到污染的脏血一起排出创口。
终于他的大脑赢得了主导权，勉力撑开眼睛，指挥着手指一寸寸艰难的挪到小推车边缘，再努力拿起金属肾形盘中事先摆好的晶亮手术钳，简简单单的过程阿方索足足歇了三回才完成。
手术钳的弯头伸进弹孔，搅动了一阵，终于在烂成一团粥样的内脏组织中钳住了那个可恶的金属，咬牙切齿的凝聚力量，最后伴随一声痛苦低沉的嘶吼将其扯出体外。
裂成六瓣的子弹包壳向后翻卷成锚样，看上去像一个恐怖的「黑爪」，效果也名副其实，取出时硬是狠狠剜住一大块血肉不放。
妈的，要了大爷的命了。
阿方索边诅咒边把粘卷着大团血糊糊肌体组织的「黑爪」，连同手术钳一起扔回到小推车上的金属肾型盘，疼的面目狰狞全身冒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