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尽一生的回忆，像穿行在独属自己的电影放映厅。光影涟漪跃动，你兀自含泪离场。
鲜红的夕阳攀着墙壁一寸寸挪动，如血如焰，残存着仅剩的温度。汉娜逃到露台上透口气，布鲁克城的夜晚即将吞没一切。那种猩红的雾光，仿佛是这赤色残阳碾碎后蒸发的产物。
她靠着护栏探出上半身，想象着从三十三层高的地方跳下去会怎样？
据说重力加速度会让人全身麻木，肺部窒息，还未砸到地面前就已经昏迷。也有人说落地前短短十几秒，你可以看尽一生的回忆，像穿行在独属自己的电影放映厅。
光影涟漪跃动，你兀自含泪离场。
她依稀想起曾经在某个被遗忘的图书馆角落，翻过一本无聊积灰的破书《完全自杀手札》，描述各种死亡方式及生还的概率问题，早知道把它拷贝回家好了。
要不要试一下？不，我没有勇气。
试一下嘛，就一下，最后一次证明给自己看，你可以做到。
不，我没有可回忆的画面。
汉娜内心上演与魔鬼的对话，它的身后就是通往地狱的风暴漩涡。
活着有什么意义？最原始的小小问题竟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她朝空气中伸出左手，想要从中握住答案，却空荡死寂，只剩光线在手指间无声滑过。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，吓了汉娜一大跳，回过头看，爱丽丝趾高气昂的站在不远处。
“没什么，出来，透透气……而已。”汉娜收回视线，继续远眺天际，以及那些在华灯初上前显得脏兮兮的建筑群。
高跟鞋敲击地面的‘咯哒’声逐渐接近，爱丽丝走到汉娜身边，背靠护栏夹起一支烟点燃，享受的让烟雾在口腔中盘旋许久才缓缓喷出：“来一根吗？”
“不了，谢谢”汉娜有些局促，她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。
薄荷味的烟草混合着对方身上妖娆的广藿香，向汉娜袭来。
“你的手指修长优雅，却不用来抽烟，真是可惜。”爱丽丝半眯着眼睛，下巴高高抬起，天鹅般美妙的脖颈愈加动人，鼻尖微翘，天穹下最后的微光在她如水的焦糖色直发上闪烁，一个十足的瓷娃娃。
汉娜略尴尬，她们之间一点都不熟，沉默又太过尴尬，只好随便找个话题：“呃……你向来不是吸电子烟的么？”
“我的家族中好多人得肿瘤而死，他们说我的基因检测，患肺癌的几率是53%，医生告诫吸烟会增加患病风险，遵医嘱我得做做样子。” 爱丽丝气定神闲，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。
“啊，对不起，那你……？”汉娜一脸震惊，不由自主盯着爱丽丝指间燃了一半的香烟看。
对方满不在乎的扬扬手：“偶尔我也要活的自我吧，哪怕是不良嗜好，也有存在的理由。”
借口，统统都是借口。汉娜在心里叹气，却又悄悄按了按自己装着小药瓶的衣兜，她也有藏在阴影中，却又无法拒绝其存在的不良嗜好。
“唔……托马斯刚通知晚上有采访，我要去准备材料……。”汉娜支支吾吾的找理由打算逃开：“嗯，先走一步，拜拜。”
但没迈出去多远，就被爱丽丝叫住：“等等，你那条<午夜地铁乘客坠落站台死亡>的素材我看过了，太平淡，无聊，无趣，无意义。”
汉娜脸颊一红，本能的停下脚步转身质问：“无……无……你为什么会看到？”
“我们的主编大人把所有寡淡无味，在他眼中没有丝毫利用价值的邮件，都会丢进垃圾箱或转发给我来处理。”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汉娜的反应，继续说道：“给你拍到的视频编点故事，汉娜，譬如午夜谋杀惊魂地铁之类的，要有想象力，煽动性，最好加点什么阴谋论的料，收割大众情绪，把它做成深度调查系列，我来搞定发布权限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