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人,这是我最温柔的杀意,我保证仅用过这一次。
烟岚帐,点翠帘。
丝韵绕耳,窗剪春山。
碧瞳半凝卷黛眉,但坐无声绕指绵。
美人,我的小美人。端驻窗边,全身如雪丝绦,云隙的光从玻璃格中透过,洒进眼眸,水波涟涟。
“想出去?”倏然拧身跃步,我已埋身到她侧边。
她没转头,只是动动瞳仁,已是碧海万顷,淹没了我。
我醉了,步法不稳,跌落在她无暇的白中。
顺势把湿润的鼻尖挤进她的毛丝间,沁香入心。
脖颈骄傲上扬,永远势不可侵,腰肢无限柔软妩媚,是三月足以融化任何冻土的缠绵牧笛。
她一定来自万绰风情的神秘古国,那个通灵的公主,我的女神。
美人,为何有轻愁?
让你这样夜夜无眠,倚窗远眺。
你不肯说,但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
我从我们朝夕相处的时间中偷取了三个月,去了你凝望的方向,那里是你芳草蓠蓠的故乡。
哦,不要那样幽怨而柔软的瞪我,你寂寞的味道会让我心疼的发了狂。
这不,我回来了,我说过无论在何方,我都会回到你的身旁。
我带给你最思念的礼物。
支起身子,抖开皮毛,室内烟尘升腾。
闻到了吗?这是你故乡的泥土。
“既然走了,为何还会来。”半是怨半是怜,她把利爪收拢,轻轻将我掀翻压了上来。粉红湿润的舌头轻柔的舔着我身上的伤,眼中有泪。
就算再被毒打一千次,我还是要回来。
你是我的美人,唯一的美人,舍不得也不能够放手的美人。
“傻瓜,你带着我们的妄念去到远方,我便也自由了。这一来,怕是再也出不去了。”她娇嗔连连。
门禁更严,铁栅加厚,金丝笼中的宠物。
够了,有你这么怜我,此世足够。
脖颈摩挲相交时,我耳语:“想出去?哪怕是死?”
“哪怕是死!”她决然。
晨光入室,她是我站在云端、高高在上的仙子,披缀珠玑。
“我带你去,我们一起去。”一拧身,我从地上腾起,她已知道会如何,贴我更紧。
前爪搭肩,我和她最后一次嬉戏,用微妙的只有我们之间才心领神会的动作撩拨着她的柔情,她偎过来,顺从如温玉。
她的泪从我的肩上滑下,落入后背的痕印,丝丝刺痛,带着欣喜。
杀意肆起,唇齿一合。
顷刻,她的血已喷入我的喉,染红了她雪霰绒丝项颈和我嘴角的须毛。
美人,这是我最温柔的杀意,我保证仅用过这一次。
听,他们来了。
链锁啷铛,是喜穿红纱的女子,轻掩面庞手握利鞭,倒也是俏生生的姑娘,下鞭毫不留情:
“你这个畜生,咬死了我名贵的猫!”
噼噼……啪啪……
我并不躲开,挺身迎下所有凌厉的鞭梢,直到鲜血淋漓奄奄一息。
她几乎扯下了我所有的皮毛,直至血污把身子染得像团破絮才罢手。
我龇开牙,给她一个最无礼得意的藐笑:
“你不知道那个人尽皆知的故事吗?犬和猫是前世的死敌。”
哦,人类,自大的人类,你们只配知道这些。
你们不会知道,她是我珍藏的美人。
永远……
好,愤怒,我需要的她的愤怒。
她砸断锁,抬起窗,一脚将我踢出窗外。
风在耳边呼啸,下面是无底的深渊,也许会通往地狱。
可有什么关系呢?我正紧紧抱着你,一刻不曾松开过。
天穹没有这么清亮过,空气没有这么明澈过,我带你回故乡。
看到了吗?
美人,自由。
哪怕是死!